更新時間:2021-05-03 00:05:06作者:網(wǎng)絡
蘇洵(1009—1066)字明允,號老泉,眉州眉山(今四川眉山縣)人,宋代著明的散文家。相傳“蘇老泉,二十七,始發(fā)憤”,二十七歲才發(fā)憤攻讀。他應進士和茂才異等的考試都未中,促使他更加用功讀書,達到通六經(jīng)百書、下筆頃刻數(shù)千言的程度。宋仁宗嘉祐四年(1059)和兒子蘇軾、蘇轍從四川到汴京(今開封)。翰林學士歐陽修把他的著作二十二篇(即《幾策》二篇,《權書》十篇,《衡論》十篇)呈給仁宗皇帝看,宰相韓琦也認為他的文章寫得好,向朝廷舉薦。于是仁宗就召試他于舍人院??墒撬麉s假托有病而未去應試。仁宗因為他有才名,就授以秘書省校書郎的職務,后來又叫他參加修禮書,成《太常因革禮》一百卷。書成之后他就去世了。蘇洵著作有《嘉祐集》,他的兒子蘇軾(字子瞻,號東坡居士)著有《東坡全集》、《東坡志林》等,蘇轍(字子由)著有《欒城集》。父子三人俱以散文名世,后人合稱之“三蘇”。蘇洵生活于階級矛盾、民族矛盾尖銳復雜的北宋中期。當時北方的遼(契丹族)和西夏(藏族的一支黨項族)貴族向內(nèi)地擴展勢力,經(jīng)常向北宋發(fā)動戰(zhàn)爭。北宋統(tǒng)治者為了集中力量鎮(zhèn)壓內(nèi)部人民的反抗,對此則采取屈辱求和的政策。宋真宗景德元年(1004),與遼締結“澶淵之盟”,宋向遼每年輸幣銀十萬兩,絹二十萬匹。宋仁宗慶歷二年(1042)遼遣肖英、劉六符至宋,索取晉陽(今山西太原市)及瓦橋(今河北雄縣易水上)以南的十縣土地,結果定盟加歲幣銀十萬兩,絹十萬匹,且稱之為“納”。至于西夏,慶歷三年(1043)李元昊(西夏主)上書請和,宋答允每年給西夏銀十萬兩,絹十萬匹,茶三萬斤。宋向他們輸銀與物,等于是割地獻城。蘇洵到汴京后,疾惡宋王朝的投降讓步路線,主張對遼與夏用兵,因而就有了《六國論》的寫作。本文選自《嘉祐集》里的《權書》?!稒鄷肥沼凶髡哒撝蔚?、史事和歷史人物的十篇文章。本篇是其中的第八篇,原題《六國》,后來的選本一般都標為《六國論》。旨在說明戰(zhàn)國時的六國(魏、韓、趙、楚、燕、齊)滅亡的原因在于“賂秦”,指出賂敵必然資敵而弱已,定然招致滅亡。作者以此針砭當時的統(tǒng)治者,希望改“賂”為“戰(zhàn)”,以免國家破亡,文章寫得中心突出,論證縝密,持之有故,言之成理,頗有說服力。蘇洵寫《六國論》,根據(jù)秦并六國而一統(tǒng)天下的歷史事實,取六國相繼破滅的角度,抓住六國賂秦這個關鍵問題,有理有據(jù)、有條不紊地加以論述,從而古為今用,以古鑒今,希望北宋統(tǒng)治者改變對外屈辱求和的政策。全文五段,先總后分,有論有證,由古及“今”,脈絡分明。第一段(從開頭到“故曰弊在賂秦也”)提出中心論點:六國破滅,弊在賂秦。文章開門見山地提出總論點,并作為全文的總冒。開篇觸題,“六國破滅”四字一下子就提到讀者面前,叫人目明心驚,促人細思尋繹:六國諸侯,有五倍于秦之地,十倍于秦之眾,良將如林,謀士似云,為什么竟然被偏居關外千里之秦所滅,究屬何因?起筆之中就孕有懸念,為揭出中心論點預畜語勢。作者點明六國破滅的原因,為讀者釋念,首先采取屏除他因,歸于一端的辦法:非兵不利,戰(zhàn)不善,弊在賂秦?!迸懦宋淦髋c作戰(zhàn)兩方面的原因,歸結到外交政策上的“賂”。首先將“賂”與“戰(zhàn)”對舉選擇,暗示了作者反“賂”主“戰(zhàn)”的立場。為什么“賂”是主因,理由何在?作者順承上文直說其由:“賂秦而力虧,破滅之道也?!眹p耗,武器再好,也無力拒敵;再善于打仗,也難以御敵。要使這論點站得住腳,必須經(jīng)得住事實的檢驗。六國之中只有韓、魏、楚是真正賂秦的,其他三國卻是未賂秦而亡,這豈不與論點相悖逆?作者慮及此點,便自行設疑再解疑,使讀者深信不疑,“不賂者以賂者喪。蓋失強援,不能獨完。故曰‘弊在賂秦’也?!边@就解除了論點與局部情況間的矛盾,使之具有概然性。作者在此提出的核心問題是個“賂”字。賂則力虧,力虧則不能戰(zhàn),不能戰(zhàn)則國家亡;賂可致自身敗亡,自身敗亡,則無法援助他國,失強援而致六國互喪。作者將賂秦與六國破滅的關系講得深透內(nèi)層,概及全面。作者正反結合、曲直結合、點面結合地提出論點,說明論點,強化論點,使論點堅實難動,為全文設下了有力的總綱。第二段(從“秦以攻取之外”到“此言得之”)闡述論點:以地賂秦,自取滅亡。這部分又可分兩層:第一層:從“秦以攻取之外”到“固在不戰(zhàn)矣”。以歷史事實闡述“諸侯所大患”在“賂”,不在“戰(zhàn)”。作者將“戰(zhàn)”與“賂”對舉,以“得”與“失”對比,鮮明突出地印證論點。文章將秦不戰(zhàn)而得與戰(zhàn)而得,和六國不戰(zhàn)而失與戰(zhàn)而失相比較,都是“其實百倍”,很自然地歸結上秦之所“大”欲,諸侯之所“大”患,在于“不戰(zhàn)”。第二層:從“思厥先祖父”到“此言得之”。進一步說明“不戰(zhàn)”之患,“奉之彌繁,侵之愈急”。此中含四層意思:一、土地得之不易,棄之甚易。祖先得盡寸之地,要“暴霜露,斬荊棘”,經(jīng)過了戎馬征戰(zhàn)的艱難過程;而今日割五城,明日割十城,“如棄草芥”。所得,極言其小,僅尺寸之地,所失,則言其大,系五城十城,一是沖風冒雨而得,一為如草芥之敝而棄,對比更為強烈。二、失之極多,得之甚少。五城十城之失,換得的只是“一夕安寢”。今日失明日割,沒完沒了,一夕之安極為有限,得不償失,很是明顯,“起視四境,而秦兵又至矣”,形象地寫出了不當之失引起的后果。三、奉之彌繁,侵之愈急。失十城以兌一夕之安尚未獲一夕之值。而事實上后果更壞。今日割五城,明日割十城,不是填貪囊,而是充欲壑,欲念無已,愈填愈熾。因此,奉之彌繁,侵之愈急,“諸侯之地有限,暴秦之欲無厭”,以有限之地對無厭之欲,必然導致國家破滅。四、以地事秦,猶抱薪救火。最后引戰(zhàn)國時蘇代對魏安厘(xī)王說的話,以形象化的比喻,說明以地事秦的惡果。綜此四點,歸結為“不戰(zhàn)而強弱勝負已判矣”的結論。這與上一層“固不在戰(zhàn)矣”相應,并深進一層。本節(jié)緊扣論點予以闡述,以得失的百倍之比,起發(fā)聵震聾之用;以先祖的創(chuàng)業(yè)之艱,激思親念土之情;以不得安枕之危,啟仇視敵寇之心;以暴秦無厭之欲,示必為秦亡之局;引古人之語,喻不可以地事秦之理。文章將史與論、事與理、古與今、敵與我、因與果、利與害幾方面通盤考慮,綜合分析,寫得如百川歸海,眾矢向的,把主“戰(zhàn)”反“賂”的思想表現(xiàn)得鞭辟入里。
《六國論》的歷史背景應從兩個角度著眼:一是蘇洵論述的六國滅亡那個歷史時期的情況,借以了解蘇洵立論的根據(jù);二是蘇洵所處的北宋時代的歷史狀況,借以明確蘇洵撰寫《六國論》的針砭現(xiàn)實的意義及其寫作上的特點。北宋建國以后,鑒于唐末藩鎮(zhèn)割據(jù),五代軍人亂政,因而實行中央集權制度,解除節(jié)度使的權力,派遣文臣做地方官,派官員到地方管理財政,由皇帝直接控制禁軍,將地方的政權、財權、軍權都收歸中央。為了防范武將軍權過重,嚴令將帥不得專兵,甚至外出作戰(zhàn),也必須按皇帝頒發(fā)的陣圖行事。將官經(jīng)常輪換,兵不識將,將不識兵,致使軍隊沒有戰(zhàn)斗力。這樣的措施雖然杜絕了軍閥擁兵作亂,但是也造成軍事上的衰頹。北宋建國后一百年間,北宋軍隊與契丹、西夏軍隊大小六十余戰(zhàn),敗多勝少。北宋加強中央集權的措施,導致官僚機構膨脹和軍隊不斷擴充。到北宋中期,官俸和軍費開支浩大,政府財政入不敷出。北宋政府實不限制兼并的政策,土地集中現(xiàn)象嚴重,貴族占有大量土地,社會矛盾尖銳。政治上的專制腐敗,軍事上的驕惰無能,帶來外交上的極端軟弱。到蘇洵生活的年代,北宋每年要向契丹和西夏上貢大量銀兩以及商品。這樣賄賂的結果,助長了契丹、西夏的氣焰,加重了人民的負擔,極大地損傷了國力,帶來了無窮的禍患。也就是說當時的北宋四周環(huán)伺,政策上求和,積貧積弱,而蘇洵正是針對這樣的現(xiàn)實撰寫《六國論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