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景
當時實驗室里包括我在內一共有4個亞裔,3個中國人,1個韓國人,他是唯一一個美國人,他的導師是一個印度裔美國人。當時我們其他人都在投稿、準備會議。我和他是同一年進的組,但我當時已經有一篇論文了,而且要去斯坦福開會。他肯定很擔心。
那天晚上,辦公室里就只有我和他,他開始有了愚蠢的想法,比如
“中國人低劣。”“中國不如日本。”“你不覺得你們的人均創新能力小很多嗎?”等等,重復了很多遍
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竟然是真的。你知道在美國說這樣的話是多么的自取滅亡。
我如何應對
我當時沒有打他,因為我覺得打了他我就完了,我就會失去所有的主動權。他平時喜歡拿亞洲女孩和中國女孩開玩笑。雖然我總是回敬,但我心里已經不開心了好久。
這實在令人無法容忍!
于是周一我就來到學校,向負責學生事務的學生司法服務部門反映此事,學校出面調查調解,結果是……
系主任和導師談了談,導師問我是否要開除他。這個系里的每個教員都知道這個學生。我告訴導師,我不想開除他,我希望他向我道歉,正式道歉。
一周后,他在我和我的導師面前向我道歉,學校的學生司法服務部門保留了他的檔案副本。
證據收集流程
那天晚上,我最后一次警告那個猶太人:“如果我把你說的話錄下來交給部門秘書,你覺得會發生什么?”我再也忍受不了了,只想讓他停下來。站在他的立場上經歷這一切,真是太不舒服了。
沒想到他又說了句“fuck”。我以為他會停下來,不會有錄音,但他講完就走了。所以我沒有確鑿的證據。如果有,我可能更傾向于直接開除他。首先,沒有物證,所以根據我的正式投訴直接開除他有點牽強。其次,如果錄音被播放給學校,學校會開除他,我什么也不說。
其實人心就是這么狠,我也是在這樣的事情中成長起來的。當時我就想,開除他是不是太殘忍了?給他一個教訓,是不是會顯得我大度一點?等等。這件事發生之后有半年多的時間,我都不敢跟朋友說這件事。不是因為別的,只是心里很受傷,不能一直看著傷口。現在我好多了,放下了就可以說了。如果再來一次,我一定會選擇毫不留情地放過他。
學校是怎么判斷我的投訴是合理可信的呢?他們不是傻子。我舉報的第二天,學生司法服務部門就叫了兩個人來找我談話,一個黑人,一個白人。他們看上去整天都在處理這種事情。一個是警察式的調查員,另一個可能更像是教務處主任。
兩人問我事情發生的時間地點,雙方相處如何,你的上司怎么樣,為什么不先匯報上司關心的事情,辦公室其他人怎么樣等等。如果你是編造的,那你就被揭穿了。之后學校會詢問猶太人和上司,主要是通過面對面詢問來確認事件,而不是通過物證。因為是學校內部案件,不是正式案件,所以學校的調查手段比較軟。
對了,美國學校里負責種族平等事務的人一般都是黑人,我們學校負責這類事務的是一位黑人女JD,想必有很強的法律功底。
其實在解決這個問題的過程中,我接到過一個騷擾電話,當時我很天真,相信了我的主管,就先跟他講了。結果主管阻止我報警complaint是什么意思?怎么讀,我九成確定騷擾電話里的聲音就是那個猶太人,我要是報警他就完了。后來這也讓我看清了很多人際關系和辦公室政治,我覺得當初直接跟學校反映的做法非常正確。
這件事發生后我的感想
1. 一開始我并不知道要走學校正規渠道,只知道這件事情必須要處理。當時我運氣不錯,在mitbbs軍事版發帖求助后,很多老華僑就教了我這一招。現在回想起來,軍事版發帖很重要。
2.西方人對亞洲人有一種“軟弱、順從”的刻板印象,我認為這并非完全沒有根據。當發生這種情況時,我曾向同組的學長請教如何處理,但他們都軟弱得讓我無話可說。
3. 我想每一個中國人以后遇到這種事情,一定要理性的抗爭,發出自己的聲音。當時幾乎沒有同學支持我,有女生在背后說我小氣等等,但我都忍了下來。我只是覺得,哪怕是孤身一人,也要堅持下去,總會有人理解我的。哪怕是有人在街上打我,讓我無法繼續讀博士,我也會堅持下去。
4.我覺得我來美國兩年就做到了這一點,其他的都是小事,我只想告訴他,中華人民共和國站起來了,那個想自殺的家伙現在有點戰戰兢兢,如履薄冰,我相信他學到了一些東西。
關于“中華人民共和國站起來了”這句話,請原諒我的直言不諱。很多人的觀念在出國后會更加堅定。我不是一個自以為是的愛國者,但我的經歷讓我覺得,如果人們不尊重自己,不尊重祖國,西方人就不會更尊重你。我看到一個評論說:“西方人崇拜強者。”他們崇拜自信而堅定的個性。
至于其他同學的閑言碎語,現在已經不重要了。我最初以為是辦公室里四個亞裔把他搞垮了。三個華人+一個韓國人對一個猶太人,哪有那么簡單。可惜當時mitbbs上有一條我記得很清楚的回復,大致意思就是“根據經驗,如果一個公司有三個或三個以上華人complaint是什么意思?怎么讀,他們做事就比較困難”。其實他們不是在罵我們不團結之類的,我們都說中文,世界還是華人之間的,各種事情都是華人之間的勾心斗角。
對于那些在背后指責我的同學,我只想用我的實際行動告訴你們,我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