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新時間:2024-08-07 16:47:16作者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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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家的決心
2023年秋天,結婚十八年后,張芳芳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——去蘇州打工。她在家鄉阜陽當了近二十年的畫家,偶爾去外地工作,但從未離開過安徽。
這個決定來之不易,她原本計劃春節過后和丈夫一起去蘇州,但在出發前,她又猶豫了。母親病得很重,還沒有完全康復。想起母親的化療,張芳芳還是心有余悸,“太可怕了,真的要了我的命。”想來想去,她還是決定待在家里,安心一點。
丈夫去了蘇州后,張芳芳還是像往常一樣,每天到處找工作,下午五六點就趕回家做飯,晚上輔導小兒子做作業,每隔兩三天就回村里看望父母。
在富陽,外墻工一天的工資是500元,比內墻工多了200元。只要不下雨,張芳芳一般都會趕著去干外墻工。她聽丈夫說,在蘇州干內外墻工的工資都一樣,不管是吊繩索還是上鋼管架,一天都是400元。工資和富陽沒太大區別,但那邊高樓林立,不愁沒活兒,每天都有錢。
看到富陽的工作機會越來越少,張芳芳又想著要不要去蘇州。如果能在家鄉賺錢,她也不想去遠方,她不能離開父母和孩子,大兒子剛上高三,她雖然不能幫他學習,但也想離他近一點。但轉念一想,家鄉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,想來想去,她覺得必須去蘇州。
油漆工的工資是按照每天的工作時間計算的,他們知道每項工作需要多少小時,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。張芳芳坐不住了,每次距離上一份工作結束還有10天左右,她就開始尋找下一份工作。她可以在家呆一天,但呆兩天她就會焦慮。“你知道家里沒有工作,你還在這里干什么?”
從富陽到蘇州的高鐵二等座票價280元,車程3小時。大巴車程需要11、12個小時,但票價只有高鐵的一半。2023年10月13日貝語網校,安排好家里的一切后,張芳芳坐上了前往蘇州的大巴。
這次出行目的很明確:為了賺錢。到蘇州的第二天,她就和丈夫一起上班。工作地點不固定,多在市中心。通常每天晚上兩三點鐘,老板就會在群里發當天的工地具體位置。宿舍在相城區,最近的工地距離市區也有20多公里。他們每天早上5點半起床,6點在小區門口集合出發,這樣就能在早高峰之前趕到工地。
早上5點40分,張芳芳正在洗漱。總臺央視記者王靜遠攝
初到蘇州,張芳芳吃不慣,睡不好覺。她和丈夫擠在一張鋼絲床上,翻身都困難。她愛吃面條,雖然蘇州以面條聞名,但她吃不慣細滑的蘇州面條。中午吃一大碗,下班前就餓了。每當這時,她就想念富陽的格拉面,“能讓你不餓,坐在鋼絲繩上一下午。”
但比起賺錢,這些都是小事。總體來說,張芳芳覺得這次旅行非常正確,這是她第一次在大城市工作和生活,加上蘇州和富陽的城市景觀差別很大,所以看到的一切都是新鮮有趣的。
每次她坐車去工地,其他工人都在補覺,只有她一個人望著窗外。看到美景,她就會好奇地上網找圖,然后拍下照片、視頻發給大兒子。她還在百度上搜索如何教育孩子,專家建議家長要幫孩子樹立人生目標。晚上和上六年級的小兒子通電話時,她語重心長地鼓勵他:“好好努力,外面的世界很美好。”
有一次,她在姑蘇區一處工地翻修舊樓,在從一棟樓走到另一棟樓的路上,看到一個古裝女孩在城墻前拍照。“她真的好美。”她覺得出門真好,“大開眼界。”這是她對蘇州美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體驗,但她至今還分不清那是樓門、封門,還是盤門。
此外,她喜歡的地方還有很多,比如“那里有城墻”、“有一條長河”、“有一個美麗的湖泊”、“那座塔”。張芳芳說不出蘇州的很多景點,她說路過看看就好,她根本沒打算去那里,畢竟還有任務要完成。
來蘇州之前,她就給自己和丈夫定下目標,春節前工作一定時長。回家的前提,是和離開家的決心掛鉤的——她權衡了那么久,才邁出這一步,讓自己離開老人和孩子。既然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,承受了那么重的心理負擔,她就必須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在蘇州賺錢上。
張芳芳和丈夫就像不停旋轉的陀螺兒媳和公公的故事老公粗又大,整天不愿休息,只想盡快完成工作,回家陪兒子。元旦過后,她越來越想回家,每天都祈禱不要下雨,聽到同事說下周天氣可能會變,她就心煩意亂。
張芳芳和丈夫擠在蘇州的一張單人床上。總臺央視記者王靜遠攝
在蘇州,張芳芳突破了自己的極限,連續工作了39天,沒有休息。她說,不管白天有多累,晚上都會用酒抹在身上,睡個午覺來恢復體力。“要不是公公婆婆和孩子生病,我還可以多工作幾天。”她略帶自豪地說。這樣的紀錄在富陽是不可能實現的。家里有事,她就被拴在家里,哪兒也去不了。
這也是她喜歡蘇州的原因之一,在這里,她可以暫時擺脫家庭事務的牽絆,斷絕外界的一切干擾,“只要老板不停工,我就可以繼續干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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鐵娘子
張芳芳精力充沛,走路輕快,說話很快,激動時不自覺地動手腳,高興時不顧形象地大笑。她從小在農村長大,從來都不是嬌生慣養的孩子。工地的艱苦環境、男性主導的工作圈,讓她性格中堅韌不拔、不屈不撓的一面不斷被放大。
她在蘇州的宿舍有三室一廳,一共住了九個人,八男一女。客廳里近一半的空間被各種白色桶子占據,里面有乳膠漆、墻體加固劑、防水砂漿等。陽臺上堆滿了衣服,一看全是男人的衣服,公共區域的幾處地方還掛著男士內衣。
“我們出去打工不是為了享受,有地方住就行。”張芳芳若無其事地說。早年,她和丈夫在潁上工地打工,住在鐵皮搭的棚子里,夏天就像鍋爐房,兩個人就只有一臺小風扇。當時,泥瓦匠、木工、油漆工都住在這里。下班后,很多男工衣著內衣走來走去。她晚上基本不出門,想上廁所也得忍著,“很不方便”。不同工種的人彼此不熟悉,工地上女性很少,她們大多時候覺得自己是被忽視的一方。
而在蘇州,她和丈夫有自己的小房間,一起住的同事都是油漆工,其中不少是富陽人。張芳芳在這里住得很自在,覺得自己受到了尊重。同事們洗完澡總是穿得整整齊齊,下班后也總是讓她和丈夫先用廚房。
老板、領班、同事、身邊的男人提到張芳芳,常用的詞就是“厲害”。女畫師大多是畫室內墻面,全富陽能畫繩子的女性也就七八個人,包括袁姐和張芳芳。
袁姐比張芳芳大十歲,她們認識十??多年,都是兩個兒子的母親。袁姐說,張芳芳比她辛苦多了,她有時要休息,但張芳芳一天也不想閑著,哪怕下午有事,上午也要出去干半天。“她是富陽最有實力的女人,我叫她‘鐵娘子’。”
張芳芳(右)經常和袁姐(左)一起到阜陽上班。總臺央視記者王靜遠 攝
2024年1月中旬,距離原定回家目標還有一周,張芳芳因兒子要期末考試,決定先回阜陽。回家后,她和袁姐接了一份工作,到離家70公里的界首市檢查各棟樓的空調管道是否堵塞。
張芳芳以前只會刮膩子,但這些年她已經多才多藝了。現在,防水、粉體保溫、管道連接等所有需要用到繩子的東西,她幾乎都能做。“你做不了,總會有人做的,如果你想做這個,就得認真學。”
張芳芳負責放繩,袁姐幫忙。最后一天上午,只剩下最西邊的一棟樓,在兩個單元門口各放一根繩子,工作才算結束。高空作業的繩索有兩種,主繩和輔繩,長約120米。主繩主要用于支撐和承載高空作業人員的重量,重達七八十公斤。
放下第一根繩子后,兩人乘電梯來到27樓頂層,要把放下的繩子全部拉上來,再在另一邊重新系好。張芳芳站在墻邊,像拔河一樣身體前傾,抓著繩子,慢跑幾米遠,又迅速松手,跑回原地。她松開繩子的同時,袁姐在墻上重復著同樣的動作。如此接力來回二三十次后,兩人終于把兩根繩子拉了回來。
準備工作完成后,張芳芳再次檢查繩索,然后爬上矮墻。一位正在樓頂曬被子的女居民目睹了整個過程。當她看到張芳芳漸漸消失在視線中時,她震驚地說:“這個女人真堅強。”這位女居民和袁姐同齡,她走上前問袁姐一天能掙多少錢。袁姐回答:“四五百。”她又問,為什么一個女人會干這份工作。“這可是兩個兒子的壓力啊。”袁姐笑出了聲。
袁姐入行比張芳芳早,一開始是自己干活,自己當老板。她先是做內墻鋼管架,后來做外墻吊籃。裝吊籃費時費力,有些角落還夠不著。她看到別的工地有人鋪繩子,心想自己當個“蜘蛛俠”也不錯,“專門解決鋼管架、吊籃解決不了的‘難題’”。兩人一起干活,加起來就只帶了這幾樣東西。準備吊籃的時候,只要一根繩子就能下去,干完活。
十幾年前,用繩索作業的工地很少,敢用繩索的人更是少之又少。袁姐想,自己是小組長,別人不敢干,自己不干,誰干?她只好干,“干得越多,膽子就越大。”
張芳芳正在高空作業。圖中大樓高達27層。總臺央視記者王靜遠攝
繩索輕便快捷,但看上去卻更加無助。鋼管架、吊籃體積大,在上面干活更有安全感。袁姐說,用繩索最危險的地方,就是到了小區,風平浪靜,可就在你吊在繩索上的時候,突然刮起一陣大風,“風吹到哪里,你就在哪”,要是運氣不好,墻面剛好光滑,腳下沒有支點。
“你不怕嗎?”“怕就不做了?”張芳芳打斷了他的話,然后一連串的話語轟然落下,“如果人生不是無奈之舉,誰會選擇這個行業?是因為好玩嗎?是因為刺激嗎?是因為想挑戰自己嗎?不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。”旁邊的袁姐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。
張芳芳和袁姐感嘆,今年冬天做了好多鋼管架,大腿卻沒有被凍住,“真厲害。”往年家鄉的繩索很多,穿太厚的褲子,腿動不了,爬不上矮墻,穿的最厚的也是毛褲,一坐上座板,一坐就是四五個小時,大腿血液循環不暢,每次干完活兒兒媳和公公的故事老公粗又大,都冷得不行,時間長了就會凍僵。
他們剛開始做繩子的時候,富陽的小區大部分都是6層樓,后來樓越建越高,有11層、18層,后來有20多層,他們做過的最高樓層是33層。
富陽的高樓大廈幾乎都是他們建的,兩人并肩走在路上時,不禁抬頭望向自己干過的每一棟樓,“這是一種職業病。”張芳芳說,自己沒文化,選擇這份工作就是為了賺錢,但每次路過這些高樓大廈,她心里總是很高興,“為我們美麗的富陽建設貢獻了一點點力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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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單位
如果不是成為一名母親,張芳芳或許就不會選擇進入這個行業。
結婚一年后,她在一家食品廠找到了一份工作,每月工資300元,不臟不累,還能維持生活。2006年,大兒子出生,家里的開支越來越大,她想多掙點錢養家,“天天想著這件事,越想越煩。”
當時,丈夫在工地做油漆工,干得好的時候,一個月能掙900元。“我們都是靠自己的手腳干活的,他能掙那么多,我干不來干嗎?”張芳芳想跟丈夫學畫畫,丈夫不同意,說工地不是女人該干的事。張芳芳心軟,沒跟家人商量就辭去了食品廠的工作。晚上丈夫回家,她隨口說了句:“明天我跟你去工地。”
第二天,張芳芳和丈夫一起出門,丈夫沒有理她,她就裝作什么都沒看到。到了工地,她讓丈夫教她刮膩子,丈夫生氣了,不肯教她。她沒理他,去找其他工人學。
當時富陽很少有高層建筑,小區最高樓層也就6層,外墻刷的是竹竿搭成的框架,施工完畢后要把竹竿拆掉,外墻檐口要用從樓頂降下的繩索來處理。
張芳芳的丈夫當天恰好在另一個工地,他叫來一個工人幫忙放繩子,工人要價200元。“我覺得他坑我,就說‘你真狠’。”工人氣沖沖地走了。工人一走,張芳芳就后悔了。第二天就要開始檢查了,她決定自己放繩子。
她以前看過丈夫操作,綁繩子的步驟她都記得清清楚楚。綁好座板后,她就把它扔下去,再拉上來,但總覺得綁錯了。如此反復了幾次,確定沒有問題后,她才帶著水桶下去。
正在刷內墻的工人材料用完了,出來刮膩子,抬頭看到張芳芳正在外墻上掛東西,嚇得趕緊打電話叫丈夫。丈夫來了,把她罵了一頓,但張芳芳卻很高興,一來“我知道他關心我”,二來她自己把活干完了,沒有耽誤驗收。談起第一次下繩的經歷,她說自己當時太傻了,“只顧著錢,被生活逼著。”
張芳芳正在固定屋頂上的繩索。總臺央視記者王靜遠 攝
丈夫不知道該怎么帶她,夫妻倆就一起去工地打工。隨著阜陽的高樓大廈越來越多,工地越來越搶手。一時間,夫妻倆找不到工作,在家待了好幾個星期。張芳芳心里很著急。
一天,丈夫的朋友打來電話,她接了電話,對方問她愿不愿意一天260元的錢下繩子,“一聽到260元我就興奮了。”張芳芳騙丈夫說工地只需要一個人,丈夫不同意她下繩子時,她就說自己是去做內墻的。
結果到了工地,她就被驚呆了。樓有27層高。她記得,富陽第一次有這么高的建筑。很多工人沖著高工資來的,但看到工地就走了。“大家都沒上過這么高的樓,我們害怕。”
等待上崗的工人有40多個,但她是唯一的女性。值班經理從人群中看到她,告訴她內墻工作已經滿了。她指著腳下的繩子說,她是來上外墻的。張芳芳總覺得老板和經理不理她。后來她才知道,在她之前,有兩名男工人因為恐高而沒能上崗,花了兩個多小時才把他們拉上來。老板覺得,既然兩個男人都做不到,那她一個女人簡直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。
繩子要兩個人才能下來,高空作業人員坐上坐板后,搭檔還要幫忙遞材料。經理把她帶到樓頂,轉身離開。張芳芳知道,他是想讓她放棄。那一刻,她心情很復雜,委屈又生氣,“這不是為難我嗎。”她強勢慣了,不想屈服。如果她今天走了,這個老板以后一定會跟大家說,“女人不配,他肯定把她嚇跑了。”
更重要的是,她真的需要這份工作,沒有退縮的資格。沒有搭檔幫忙,她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準備。綁座板的時候,她往下看,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幾步。“這么高,人就像小螞蟻。”護墻寬30厘米,中間有避雷條,人只能踩上15厘米,15厘米外就是100米高的空氣。她覺得很不舒服,想給丈夫打電話,但一打電話,就沒法干活了。
人在害怕的時候,就是不相信自己。張芳芳把座板搖下來,又拉起來,就像幾年前她第一次爬下6樓時那樣。“腳好像被石頭壓著,好重啊。”她的眼淚不停地流。看到身邊的人都已經爬完2樓,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,自言自語道。如果這次放棄了,260元去哪里掙?她之前已經爬下6樓那么多次了,就當是一下子爬了好幾層樓。
多年后,張芳芳對27樓已經很熟悉了。她外表看起來很平靜,但內心還是害怕的,只是恐懼本身已經變了。以前她有恐高癥,現在人到中年,更害怕發生意外。她覺得這種恐懼是好的,只有害怕了才會注意安全。
張芳芳在檢查外墻空調管道。 劉奇寶 攝
為了在生活的荊棘中生存,張芳芳武裝了自己,但一涉及到家庭,她的殼就會逐漸松動、崩潰。女人為什么要這么拼命地奮斗?在她看來,兩個人一旦組成家庭,有了孩子,就是一體。夫妻倆的小家庭,背后還牽扯到原來的家庭,形成了一個大家庭。明知??道丈夫在外面干著苦差事,如果自己還選擇安逸的工作,那不是相當于把所有的負擔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了嗎?“我怎么受得了?受不了。”
張芳芳用挑水來比喻“夫妻一心一意”的關系:如果他要挑一桶水,會不會很重?我跟他一起挑,他會不會覺得輕松?就算他一個人把水桶扛回家,他的疲憊和壓力都寫在臉上,累得沒法跟我們說話,公公婆婆看見了也會心疼。一家人好像都有些莫名的負面情緒。但現在我跟他一起干活,晚上回家,雖然很累,但全家人的表情都是笑瞇瞇的。
和其他男工一起干活時,張芳芳擔心自己成為他們的負擔,總是搶著干,無論是搬油漆還是刮膩子。只有和丈夫分在一個組,她才能安心接受來自身邊的照顧。兩人一起在外墻上刮膩子時,丈夫會用力的伸手向她靠,她只要照顧好眼前一小塊區域,她感覺“靠譜又有保障”。
然而回到現實,當一個女人選擇去工地時,她可能比男人承受的更多,失去的更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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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母親成為高空畫家
女性成為高空畫師,首先改變的就是時間和身材的管理。聽到姐姐問自己“我每天干這么重的活,怎么越來越胖了”,張芳芳有些著急了。
油漆工作是個體力活,干了這份工作后,她特別餓,飯量也大了很多。在蘇州,她下班后六七點鐘就回宿舍,然后去買菜做飯。吃完飯后,她渾身酸痛,不想動。“吃完飯躺著肯定會胖。”她曾經想過下班后運動一下,但只要一動,她就徹底放棄了。
張芳芳對路邊的美甲店不以為意,因為那不是一個上班族該考慮的事情。年輕的時候,她的頭發又厚又黑,但長年在外面風吹日曬,頭皮毛囊受損,頭發大量脫落,長得也慢。以前她看過一句廣告詞,“沒有丑女人,只有懶女人”,但她并不認同這種說法,她覺得“丑女人”不是懶,而是沒時間和錢。
張芳芳是家中最小的妹妹,三姐妹中,她和媽媽的氣質最相似。姐姐心疼她,覺得這份工作不適合女人,“像你這樣的女人,還有多少?”但妹妹我行我素,“誰不想做個小女人?我也想身材苗條,皮膚光滑,但光顧這些是達不到什么效果的,總不能只顧自己吧。”張芳芳也有一顆愛美的心,但在“蜘蛛俠”小芳的身份下,愛美是自私的表現。
如果這位女士恰好是一位母親,她很可能要面對比丈夫更復雜的掙扎。同樣在外打工的張芳芳在蘇州時,每天晚上9點就開始擔心公公會不會在騎自行車接小兒子放學的路上摔倒。“這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似乎母愛的底色總是夾雜著愧疚。在下定決心去蘇州之前,她經歷了漫長的心理掙扎。她想過給兒子足夠的母愛就離開,但無論給多少,都彌補不了對兒子的虧欠。蘇州工地中午只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,當她穿著滿是灰塵的工作服匆匆吃飯時,突然想起兒子問她什么時候回家,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。
十多年前,剛進工地時,張芳芳就和丈夫約定,為了不讓家里四個老人擔心,如果他們問起,她就說自己是助理。多年后的一天,婆婆的同事無意中看到了她放繩子的視頻。婆婆看到畫面上的人是兒媳,大吃一驚,立刻把兩口子叫回家。張芳芳進屋一看,兩家人都在,婆婆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丈夫一巴掌。張芳芳看著父母,他們一句話也不說,只是默默地哭,“我的心像刀子一樣疼。”
此后,張芳芳到吉林四平學做醬餅,和別人一起開了一家早餐店。但當地人不習慣,店面開業兩個月就賠光了所有的房租。拿到外墻高薪后,她總覺得去做別的事賺的錢不夠。父母勸不住女兒,張芳芳又回到了工地。
總臺央視記者王靜遠拍攝的張芳芳和她的兩個女兒
2019年,張芳芳和丈夫用20多年的積蓄買了一套店面。她原本打算拿到房后就轉行,但房子至今未交房,結果欠下了30多萬的外債。店面就在她家小區對面,她每次出門都能看到,下雨的時候,外面雨大,里面雨小,外墻上有很多明顯的凸起,讓人“很煩”。我們相處的時間里,她一次又一次提到這個心里結,描述措辭、態度也改了好幾次。她希望借助媒體的力量給開發商施壓,但又擔心跟對方關系不好,最后一無所獲。
她講到,有一次母親的田地在一夜之間被盜。“對農民來說,全家的希望都沒了。”即便如此,父母也沒有讓她和三個姐姐挨餓。她的父親是個木匠,花了六塊錢買了一棵樹。靠著這棵樹,一家五口度過了艱難的一年。“父母的辛苦,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。他們現在都老了,我怎么能讓他們受苦呢?”
她的母親建議她改變自己的職業生涯,但張方芬說,她尚未收到店面,并且“這么多年后都無法改變。”
母親說:“看到她的孩子時,誰不會為孩子們感到難過呢?她在那個高處掛在那兒。她不聽你說的話。它一只耳朵,另一只耳朵。”
“媽媽,這并不像您想的那樣可怕。有兩個繩子。
“如果您經常站在河邊,您的腳會弄濕。人們應該滿足。為什么母親在講話時變得越來越焦慮。
“沒有壓力,就沒有動力。年輕意味著活躍。”
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一個家庭如何在工廠工作的3,000元人民幣生存?不要只是看我的工作方式。
“你是一個騙子。”
“為什么年輕時就這么努力?”
“所以你們三個人可以吃足夠的食物和飲料。”
“如果當時有一條繩子,而薪水是100(元),你會這樣做嗎?”
母親轉身打斷了談話。
如果您遇到了Fangfang的母親,您可能會了解Zhang Fangfang的精力是在哪里。
像大多數中國的農村婦女一樣,張方福(Zhang Fangfang)從內心深處相信,家庭在某種程度上更重要。當被問及她的愿望是什么時,她回答說,在完成兒子的事務后,她想和丈夫一起旅行。
但同時,她渴望獨立,自由和夢想,我在早晨的高峰時段擠進了地鐵,并將其送給了她的照片。在那之后的北京地鐵中,她回想起了地鐵中的人們的腳步:“太快了,我無法趕上,這真的很壯觀。”
在離開Fuyang之前,我們建議我們在前一天散發她的頭發,她上次陷入困境的是五到六年前。 。”
在Perming的時間里,Zhang Fangfang似乎特別興奮。
當春季的節日臨近時,理發店很吵。并告訴她,蘇州的第一個薪水即將獲得付款,并要求她檢查她的電話和遙遠的想法。
小小的年輕時。
張方芬說,對于移民工人來說,春節是一年中最輕松的時間。
在2024年的夏天,她的長子將參加大學入學考試,幾天前她還沒有決定繼續去蘇州,她的丈夫也從蘇州回來了,現在她沉浸在丈夫的幸福之后,她寄給了我的丈夫。
制片人:李·肖菲(Li Shaofei)
記者:王
編輯:Shan Jingyu
Pan Dong校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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