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代女校文化的興起與發展：女生的天性在這里釋放
更新時間：2024-09-25 16:18:40作者：佚名
女子學校的起源
1844年，來華基督教女傳教士瑪麗安·艾德賽（Mary Ann Aldersey，1797-1868）在浙江寧波創辦了中國第一所教會女子學校，舊上海的點石齋畫報上就展示著當時上課的情景。
從這張照片中我們可以看到，學生們的年齡參差不齊，有的還抱著嬰兒。為了吸引學生，教會女校采取了各種措施貝語網校，尤其是通過提供物質資助來吸引來自貧困家庭的女孩。學校還會通過讓學生在能力范圍內做有償勞動來補償這些費用。通常教會女校每天會為學生安排一到三個小時的兼職工作，比如紡織、縫紉、園藝、烹飪等課程。
此后，中國人也開始在各地創辦女校。在上海，除了靜正女校外，值得一提的還有蔡元培、蔣冠云于1902年創辦的愛國女校，可以說是女子教育現代化的典型代表。其辦學特色，一是“提高女子智力、道德、體力，使之具有愛國之心”為宗旨；二是“培養革命家、殺手，同時灌輸民族國家思想，系統訓練學生的刺殺技能”為教育目標。這與當時民族國家建設的目標一致，將女性完全納入“救亡圖存”的體制之中。在北京，時任學部侍郎的蔣亢虎于1905年在自家創辦了第一所女子學校，辦學宗旨是“為女校培養師資”。學校除蔣亢虎自己籌資外，還得到了時任南洋使節段方和北洋使節袁世凱的支持。學校辦學五年，培養學生三千余人。1907年，清政府學部頒布《學制章程》，開始把女子教育納入政府新的政策體系。從此，全國范圍內出現了正規的女子教育制度。
女子學校資金
近代中國，積貧積弱，政府財政赤字巨大，民間辦學的女校往往得不到政府的資助，面臨巨大困難，許多女校因資金不足而一度停辦?；坌桥勘蛔u為“開辦女校第一人”，她的故事被改編成話劇，廣為傳唱。
慧星女士是滿族人，1904年在杭州創辦女校。一年后，學校因資金不足而經常停辦，每年的資助請求也遲遲得不到答復。為了尋求學業資助，她先寫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，然后吞下鴉片。當家人看到她神情異樣，隨后發現碗里有煙跡時，已經來不及救治了?；坌桥拷弑M全力睜開雙眼，并告訴家人將信遞交上去。她在《遺書》中寫道：“并非我行善，而是因為時局是改革之時……女校猶如病人，每年的資助請求猶如藥方。”
慧星女士為學犧牲的消息，被《申報》等各大報刊登，并傳到各地，引發了捐資助學的風潮。1905年，著名演員田紀云根據慧星女士的生平事跡，編撰了新劇《慧星女士傳》。1906年，田紀云率玉城戲班在廣和戲樓演出了兩天《慧星女士傳》。演出票價比平時每人多收500文錢，這筆錢加上演員和觀眾的捐款湖南長沙女子大學，作為國家捐資。從這段歷史敘述中，我們可以看出女校興起之時所面臨的艱難。
姐妹情誼
五四時期，女子高等教育初步發展起來。與早期只有貧苦人家的女子才能進入教會女校不同，隨著女子教育的發展，進入正規女校接受教育成為女性身份的象征。要想進入名牌女校，不僅要參加入學考試，還要繳納高昂的學費。因此，只有少數富裕家庭才能負擔得起女兒接受高等教育的費用。因此，當時的女大學生可以說是真正生活在高高的象牙塔里。
這一時期，女校教育體制中涌現出一大批才華橫溢的女性作家，她們的作品往往以書信或自傳的形式表現出來，如丁玲的《沙飛女士日記》、廬隱的《海邊老友記》。廬隱作品中描寫的女性交友故事，反映了她在北京女子師范大學讀書時，與石評梅等女性朋友的感情印記。戴錦華、孟悅在合著的著作中這樣評價廬隱的作品：“在這個世界上，唯一能夠情感和理智和諧的，就是一種同性之愛。但這顯然不是性變態意義上的同性戀，而是女孩心中的理想國，一個消除了男人和對男人欲望的女孩國，一種建立在虛無之上的姐妹情誼?！边@些女校同學之間熱烈而浪漫的女性友誼，并不是同性戀，而是體現了校園友誼在新女性知識分子生活中的特殊地位。不僅“女兒國”存在著真正的姐妹情誼，而且只有在沒有男人的世界里，女人才能展現出最真實的天性，而這在有男人的世界里可能永遠都看不到。
女校文化
《人·鬼·情》是公認的女性主義電影，講述的是以女性為主題的故事。導演黃蜀芹用隱喻的方式講述了一個女人的命運，一個通過扮演男人而獲得成功，但最終卻沒能以女人的身份得到救贖的女人。女主角是一位擅長扮演鐘馗的女演員。鏡頭聚焦在化妝間，用油彩勾勒，覆蓋著一層層厚重的服裝。原本苗條美麗的女人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威嚴之下丑陋、神奇、悲傷的鐘馗形象。
這正如戴錦華的《鏡城》理論所指出的那樣。在男權文化的天空下，女性無法為自己創造有效的語言系統。女性的出現是一種“木蘭式的境遇”。在鏡城中，女性似乎化身為男性來表達、行動；或恢復女性的身體，卻只能發出無聲的聲音。女性的困境不僅源于語言，更直接的脅迫是被層層包裹、無所不在的男權文化所籠罩的社會環境。從這個意義上來說，女校似乎提供了一個逃離的場所。如果一個女性在社會中，或者在男女同校的學校中，始終要扮演社會賦予的女性角色，那么在完全女性化的環境中，她們的行為和精神就會有所不同。
黃淑琴就讀的上海第三女子中學，是在1881年創辦的圣瑪利女中和1892年創辦的中西女中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。這兩所學校曾培養了宋家三姐妹、張愛玲等一大批女院士。黃淑琴說，自己矜持沉默的性格在這所女中完全改變了。小學時，她一見到男生“尖牙利爪”，就總是心生畏懼，但“上了女中之后，校園大，草兒大，沒有男同學，可以肆無忌憚地打滾、追逐。在那個地方，你不會受傷，永遠不會受傷，也沒有人傷害你。你可以肆無忌憚，為所欲為。”黃淑琴多次提到，是女中解放了她的天性。在女高六年的生活里，她一直都在“啊”的尖叫。女高到底有什么好處呢？或許對于女生來說，就是實現一種情感的釋放。在那里，女生的智力和體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自由和解放，女生可以非常無拘無束，而這在男女混合的學校里可能做不到。
密歇根大學著名女權學者王政曾表示，她注意到這些年來女大學生尤其是研究生的精神狀態日漸低落?！啊賸D’的小心翼翼精神又浮現出來了”，與前一個時代的精神截然不同。消費社會與新自由主義經濟體制達成共識，“女性氣質”的強調重新回到公眾視野，這被認為是對過去過度“去性化”的“矯正”。這樣的觀點在話語上也獲得了合法性?，F在，大多數送女兒去女校的家長，都希望把女兒培養得“更有女人味”！然而，這是一個巨大的誤區，這不是女校的培養目標，也不是女校教學能達到的效果。與女校學生相比，男女同校的女生更早確立了異性戀的性別認同。比如，讓男生當學生會主席，她們愿意當第二任。在沒有男孩帶領的女性世界里，無論是艱苦的工作還是領導角色，都是女性自己做。正如中西女校校長薛政所說：“我們不是來培養妻子的，而是來培養大使的?！比缃瘢澜缟显S多女子學院也將培養女性領導力作為首要目標。
但女校并非社會真空，女孩子們深知，一旦踏入社會，就會受到“男女同校文化”的庇護。日本學者上野千鶴子指出，女校中也存在“厭女”文化。而且，女校內部也并非想象中充滿少女無憂無慮歡聲笑語的純真園地。日本作家中村原寫道，女校中也存在著“女性特質”的爭奪。至于女校文化的生存秘訣，中村形容為“披上山女的假皮”，是民間傳說中將美女變成老婦以躲避災禍的變身道具。至于中村的描述是市場競爭原則主導的寫作策略，還是女校的真實生活，或許只有真正生活在女校文化中的人才能分辨。
女子大學
五四運動至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30年間，女子院校得到了發展。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時，尚有4所獨立女子本科院校。但為了適應新中國建設的需要，提倡男女平等，這些學校隨即進行了合并。例如，1950年10月，重慶國立女子師范學院與四川省立教育學院合并，成立西南師范學院；1951年4月，福州華南女子大學與福建聯合大學合并，成立福州大學（后改名為福建師范學院）；1951年8月，震旦女子文理學院并入震旦大學（后并入復旦大學和上海交通大學）；1951年，金陵女子大學與金陵大學合并，成立公立金陵大學（后改名為南京師范大學）。
改革開放以來，女子學校陸續恢復，但目前全國只有三所獨立設置的只招收女生的女子本科院校。在北京，1984年，全國婦聯婦女干部學校升格為全國婦聯管理干部學院，這是新中國成立后建立的第一所獨立設置的女子成人高校，后更名為中華女子學院，2002年經教育部批準為普通本科院校，學校還專門設有女子系。在長沙，1985年，湖南省婦聯創辦了湖南女子職業大學，這是新中國成立后第一所公辦女子普通高校，2010年，學校獲批為湖南女子學院。在濟南，1991年，山東省正式批準成立“中國婦女管理干部學院山東分?！?。 1995年，該院更名為“中華女子學院山東分?！保?010年正式更名為山東女子學院。不過，近兩年，山東女子學院已開始招收10%的男生。
女校的消失或減少，是否會對女學生的外貌或能力發展產生影響？一個有趣的對比是，過去女校的學生上學路上通常穿著校服裙，放學后換上運動褲。然而湖南長沙女子大學，在男女同校的學校里，根據朱迪斯·巴特勒的說法，“女性氣質”是一種“表演”。無論是在上學路上，還是在校園里，女生可能總是在“打扮成女人”。同樣值得思考的是，女校環境中自然培養女生熱情和領導才能的特質，也因男女同校而被削弱甚至喪失。
參考：
1、《蕙心女士為女學捐軀杭州》，《申報》1905年12月30日。
2.戴錦華，《鏡城突圍女性·影視·文學》，北京：作家出版社，1995。
3. 張仲年、顧春芳、黃淑琴和她的電影，上海：上海人民出版社，2009年。
4.上野千鶴子，《厭女癥：日本的女性厭惡現象》，上海：上海三聯書店，2015。
5、美國著名學者、女權主義者王政在“她的聲音”論壇發表演講：
6.張麗希主編，中國女子教育發展報告：女子院校發展研究，北京：社會科學文化出版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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